“村長，你這話說的！我們哥幾個都是咱媽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，吃了多少苦，受了多少罪，我們心里都有數(shù)！”
“我們這輩子，下輩子，下下輩子，都不可能做出對不起我媽的事！”
李大山只是淡淡地撇了撇嘴，沒再跟他們爭辯這個。
人心這東西，最是說不準(zhǔn)。
他揮了揮手，語氣里帶著不耐煩：“行了行了，別在這兒表決心了?！?/p>
“趕緊的，趁著夜深人靜，把人抬過去！早點弄完早點回去睡覺！”
另一頭，張佩珍已經(jīng)走到了自家院子門口。
夜色籠罩下的土坯房，安安靜靜地立在那兒，像一頭沉默的野獸。
她掏出鑰匙，插進鎖孔里，“咔噠”一聲輕響。
門還沒推開，屋里頭突然響起一個警惕的男聲。
“誰？”
“誰在外面？”
張佩珍的嘴角，在黑暗中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。
她推開院門，對著黑漆漆的屋子，聲音溫和地應(yīng)道：“是我。”
“紅星，我回來了?！?/p>
屋里“窸窸窣窣”一陣響，像是有人從草席上猛地坐了起來。
緊接著，一道黑影“噌”地一下就從角落里站了起來，帶著幾分緊張地湊到門邊。
“姑！”
張紅星的聲音里，那份少年人的警惕瞬間化為了松快和關(guān)心。
他頓了一下，似乎是在斟酌用詞，小心翼翼地問。
“姑父不對，楊勝利他找到了嗎？”
張佩珍的臉上，在月光下看不出什么表情，聲音更是平得像一汪不起波瀾的死水。
“找是找到了。”
“但人沒了?！?/p>
“??？”張紅星不由得驚呼了一聲，眼睛下意識地瞪大了。
可他隨即就看到了張佩珍那張平靜得過分的臉。
那張臉上，連半點悲傷的神色都找不到，甚至好像還輕松了許多。
他瞬間就明白了什么，訕訕地摸了摸鼻子，把那點多余的同情心給收了回去：“那那他運氣可真不好。”
張佩珍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，在夜色中一閃而過：“行了，別管他了。”
她朝院子里堆得像小山一樣的磚頭努了努嘴。
“今晚村里人估計都在嚼舌根，沒那閑工夫也沒那個膽子來偷磚頭了?！?/p>
“你早點回屋睡覺去吧?！?/p>
張紅星卻把胸膛一挺，脖子一梗，犟上了：“那可說不準(zhǔn)！”
“萬一就有那賊膽包天的呢？”
“再說了，我白天睡了一上午，現(xiàn)在精神著呢，上午再補覺也是一樣?！?/p>
他反而催促起張佩珍來：“姑，你才該早點歇著，去山上了大半夜，可別再累著了。”
張佩珍知道這侄子是個死腦筋，認(rèn)準(zhǔn)的事兒九頭牛都拉不回來，她心里一暖，也沒再多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