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兄弟一聽，要把那具被野獸啃過的尸體抬到黑漆漆的窩棚里，還得守著，一個個臉都綠了，心里是一百個不情愿。
可村長話都說到這份上了，他們也找不到理由拒絕。
就在楊國忠和楊國勇還在那兒磨磨蹭蹭，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時，腦子最活絡(luò)的三兒子楊國明眼珠子一轉(zhuǎn)，立刻搶先一步開口了。
“村長，你看我媽這大晚上的一個人回去，我實在不放心?！?/p>
他一臉孝子賢孫的模樣，走過去就要攙扶張佩珍：“我得先把我媽安安全全地送回家去！”
楊國忠、楊國勇和楊國強三兄弟一聽這話，先是一愣，隨即反應(yīng)了過來。
三個人立刻在心里把楊國明罵了個狗血淋頭。
好你個老三，真是個老奸巨猾的！
可他們還沒來得及發(fā)作，一直沉默著的張佩珍卻先開了口。
她的聲音不帶什么情緒，平淡得像是在說別人家的事：“就這么幾步路，我一個人走得動。”
“用不著人送?！?/p>
說完，她甚至都沒再看楊國明一眼，扶著墻，邁開步子就徑直朝著自家的方向走去。
這一下，輪到楊國明傻眼了。
他伸出去準(zhǔn)備攙扶的手，就那么尷尬地僵在了半空中，臉上的表情，更是比吃了黃連還苦。
這算什么？
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？
楊國明的嘴角狠狠一抽，心里那叫一個憋屈。
他這邊還沒緩過神來，脖子猛地一緊。
二哥楊國勇已經(jīng)磨著后槽牙，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，力氣大得像是要活活勒死他。
“跑？你往哪兒跑？”楊國勇的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，帶著一股子狠勁兒，“咱媽不用你送，你親爹總得送最后一程吧？”
“我”楊國明被勒得直翻白眼，雙手死命地去扒拉楊國勇的胳膊。
他含含糊糊地嘀咕著：“這這最后一程，明天送送也是一樣的嘛”
可他一邊說，一邊眼睜睜看著張佩珍的身影越走越快，很快就拐過彎，消失在了夜色里。
親媽都走了，他這戲還怎么往下演？
楊國明泄了氣，耷拉下腦袋，徹底沒了轍。
只能認命地跟著三個弟兄，不情不愿地朝著那副擔(dān)架挪了過去。
李大山看著這親兄弟幾個推三阻四的德行，眉頭擰得更緊了，心里的火氣“噌”一下就冒了上來。
“你們這是干啥呢！”他用手指著擔(dān)架，聲音里滿是壓不住的失望和怒氣，“那好歹是你們的親爹！把你們一個個養(yǎng)這么大，就算有再大的不是，人都死了，你們就這個樣子對他？”
四兄弟被罵得縮了縮脖子，誰也不敢吭聲。
還是年紀最小，跟小女兒楊國英是龍鳳胎的楊國強，膽子反倒是最大的，梗著脖子就頂了一句。
“誰叫他對俺媽不好？”這話理直氣壯，擲地有聲。
李大山一噎，竟被堵得半天說不出話來。
是啊，楊勝利對張佩珍不好，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事實。
他輕哼了一聲，眼里帶著一絲說不清的復(fù)雜情緒，像是嘲諷，又像是警告：“你們現(xiàn)在覺得他對他媽不好，就能這么對他。”
“那誰又能保證，往后幾十年，你們會不會也這么對你們的親媽？”
這話一出，楊國忠的臉色當(dāng)即就變了。
作為家里的老大，他立刻站了出來，拍著胸脯，一臉的赤膽忠心。
“那肯定不能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