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流淚。
林宜沉默地看著。
江嬈也看到了，她很安靜地坐在輪椅上，就這么平靜地看著牧羨旭的方向，一句話都沒有。
半晌，林宜推著江嬈離開。
她將江嬈推到醫(yī)院外的花園里，長而密的綠藤遮著陽光，讓這一處室外長廊變得格外幽靜。
林宜小心地扶著江嬈站起來，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，身后是綠藤，前面是一群正在醫(yī)院里閑走的病人。
遠(yuǎn)處的花開得很好。
兩人坐下后都沒有說話，空氣中安靜得只剩下小鳥的叫聲。
許久，林宜轉(zhuǎn)過臉看向江嬈，她細(xì)軟的頭發(fā)被風(fēng)吻過，微微地浮動著，沒什么血色的唇淺淺抿著。
“是術(shù)后就記起一切了么？”
林宜忽然打破這份寧靜。
聞言，江嬈的目光一滯，隨后平靜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，她轉(zhuǎn)過臉看向林宜，眼底哪里還有那份稚氣單純，她的聲音很柔，“我就知道騙不了你，你這么突然過來，嚇我一跳?！?/p>
連聲小宜都叫出口了。
聽到這話，林宜淡淡一笑，坐在她身旁，抬起手替她理了理發(fā)，“你現(xiàn)在感覺怎么樣？”
“腦子不行了，有點糊涂，經(jīng)常忘掉剛剛做過什么事，忘記自己要什么。”江嬈苦笑一聲，“倒是以前的事記得特別清楚，跟老年癡呆似的?！?/p>
“別擔(dān)心，我問過醫(yī)生，智力損傷也好，身體外傷也罷，都是需要慢慢恢復(fù)的，有點耐心?！?/p>
林宜勸慰著她。
“耐心？我有啊，我這身體活了死，死了活的，都不知道幾遍了，還能沒耐心？”
江嬈有些自嘲地道。
“老人們常說，如果年輕時受夠了苦，以后就只剩下享福?！绷忠说氐?。
江嬈看向林宜，眼底多了一絲暖意，伸手按住她的，眼里浸上一層霧氣，“我最大的福氣，就是認(rèn)識了一個對我不離不棄的好朋友。”
江嬈什么都記得住，包括林宜這些年為她付出的一切。
林宜聽得心里一酸，伸手去擁抱她，低聲道，“歡迎回來，江嬈?！?/p>
江嬈，那么多年過去，你終于回來了。
“……”
江嬈伸手拍拍她的背，眼睛更加酸澀，聲音有些哽住，“小宜，這些年，辛苦你了。”
當(dāng)什么都懂的時候，江嬈才明白林宜這些年為自己付出多少，操心多少。
“傻瓜。”
林宜笑笑，松開她，定定地看著她，“你演技也真是好了，差點被你騙過去?！?/p>
“老本行而已?！?/p>
江嬈也笑。
兩人坐在那里，說了這一些后，兩人都陷入沉默，好像再沒有什么可值得交流的，林宜不問，江嬈也不主動說什么。
最后，還是林宜忍不住開口，“你將父母趕走，就是為了要折磨牧羨旭？”
聽到這話，江嬈握緊自己的手臂，扯了扯唇角，“小宜，你就是太聰明了。”
什么都瞞不過。
在林宜面前，她無處可藏。
“原來真是這樣?！绷忠俗?，抬眸望向遠(yuǎn)方的天空，聲音聽不出太大的起伏。
“有什么話想說的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