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才離得遠看得不夠仔細,這會兒我才看清他的臉。
他的相貌很普通,屬于扔進人群里就不見了的那種。
可是……他面部的肌肉十分僵硬,跟那些整容過度的明星差不多。
哪怕他眼里滿是驚駭,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。
“不、不用了?!彼麑⑹直蹚奈业氖种谐樽?。
他的聲音沙啞,像是被煙熏過一樣,粗嘎難聽。
他低著頭,不再看我,緩慢而艱難地重復著剛才的動作。
我很想幫他,可遭受過他的拒絕,我又不敢再妄自動作,只能站在一旁看著。
他花了正常人兩倍乃至于三倍的時間才爬完所有的臺階,終于進入了大樓。
我始終放心不下他。
就好像有某種神秘的力量牽引,讓我不由自主地跟在他的身后。
我聽見他跟負責接待的工作人員說:“我想報沈思明老師的美術班?!?/p>
我一驚,心想還真湊巧。
“好的。”工作人員詳細地給他說明了這個班的授課時間,以及報名所需的費用。
“沒有問題?!彼f,并掏出了一張銀行卡來,一下子繳了三個月的學費。
“繪畫用品等您第一次來上課的時候會有人發(fā)給您。今天沈老師剛好有課,馬上就要上了,您要不要去試聽一下?”工作人員很熱情地說,“您要是對沈老師的課程不滿意的話,我們也可以給您換到其他老師班上?!?/p>
“好?!彼c頭同意。
“那我讓人把您帶到教室去?!惫ぷ魅藛T立刻喚了個人過來,叮囑道:“這老先生走路不太方便,你把他送到沈思明老師上課的教室去?!?/p>
工作人員上手去扶的時候,老大爺并不像之前那樣反應激烈,也沒有拒絕人家的好意。
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,難不成……是我長得太不像好人了?
我生平還是第一次因為相貌感受到挫敗。
他們上課,我當然沒跟著去。
我問工作人員:“一次課上要多長時間?”
“跟普通學校一樣,一次上兩節(jié)課,一節(jié)課45分鐘,中間休息5分鐘?!惫ぷ魅藛T回答。
我看了眼時間,現(xiàn)在是9點半,等到下課都11點多了,回來接了我媽剛好可以去吃午飯。
于是我出去逛了一圈,找了家咖啡館坐著上網(wǎng)打發(fā)時間。
瞿耀給我發(fā)微信:“阿姨美術課上得怎么樣?”
我回:“不知道。我在外頭等著,沒進去看。”
我覺得奇怪,瞿耀怎么突然這么關心我媽了?
這其中肯定有什么陰謀。
我問他:“你也要給你爸媽報名嗎?”
瞿耀發(fā)了翻白眼的表情過來,“得了吧,我爸媽每天都快忙成狗,才沒空去上老年大學。”
既然不是為了自家爸媽,那么……果然是有陰謀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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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估計著時間回了老年大學。
剛好碰上下課,大樓里的老年人比我剛才那一趟去的時候多了不少。
我在門口等著,半天也不見我媽和保姆阿姨出來。
我給保姆阿姨發(fā)微信問:“下課了嗎?”
保姆阿姨回:“下課了,但是你媽跟一個同學一塊兒走著呢,可能要晚點下去。”
我挺激動的,我媽這還沒正式上課呢,居然就認識了新同學,可見她自我封閉了這么久,社交能力也沒有減弱多少。,content_nu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