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?!蔽尹c頭,“那一段錄音……我還想再聽一遍?!?/p>
何律師臉上的笑有一瞬的凝滯,但很快又恢復(fù)如常。他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里取出那支錄音筆,按下按鈕——
“我姚應(yīng)雄,在這里宣布……”
這聲音的確是我爸的,我很肯定。
只不過——
在我爸出事前那一段時間,我?guī)缀跆焯旄娫?,偷偷向他匯報我媽的情況。那個時候,他的聲音聽起來中氣十足,不像錄音中這般虛弱——即使他努力想要裝出正常的語氣,也還是能夠聽出其中的顫抖和疲倦。
在錄音又播放完一遍以后,我握緊雙拳,緊緊地盯著何律師,沙啞著嗓音問:“這遺囑……到底是我爸什么時候立的?”
“遺囑上有具體的時間,剛才我也給你們看過了。”何律師回避著我的視線,繞過辦公桌,打開后面文件柜的門,“如果你沒有看清楚的話,我這里還有一份,你可以仔細看看?!?/p>
他從柜子里取出一個跟之前那個一模一樣的牛皮紙袋,封條上的時間也是我爸出事的前兩天。
“這個日期……可以隨便寫的,不是嗎?”我沒去拿牛皮紙袋。此時此刻,有一個無比瘋狂的想法在我的腦子里形成。
何律師沉了臉,不高興地說:“你在質(zhì)疑我的職業(yè)道德。況且,既然這份遺囑是真的,我單單偽造一個日期,又有什么意義?”
“意義在于,可以隱瞞某些事情。比如……我爸還活著?!蔽乙凰膊凰驳乜粗?,沒錯過他在聽到我的猜測后驟然睜大的雙眼,以及臉上一閃而過的慌張表情。
但他畢竟是一名極有經(jīng)驗的律師,曾經(jīng)歷過各種大風大浪,在這種情況下很快就能夠鎮(zhèn)定下來。
“我理解你至今還不能接受父親離世的心情,可姚悅,人死不能復(fù)生,活著的人更應(yīng)該著眼未來,而不是沉湎過去?!焙温蓭焺裎课艺f。
他的態(tài)度讓我明白:從他這里,我無法打聽到更多的消息。
“我知道了。今天,多謝您了?!蔽覜_他鞠了個躬,轉(zhuǎn)身離開。
從何律師辦公室出來,我恰好碰到瞿耀。
看到我,瞿耀有點意外。
“你找何律師干嘛?”他問。
“問了點關(guān)于我爸遺囑的事情?!蔽一卮鸬煤芎?。
“叔叔的遺囑?”瞿耀卻表現(xiàn)得很關(guān)心,“我聽何律師說,在遺產(chǎn)分配方面,叔叔的遺囑已經(jīng)表達得很清楚了,你是還有什么疑問嗎?”
我搖頭,沒有跟他細說。
我爸如果真的還活著的話,知道這件事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。
我倒不是不信任瞿耀,只是……小心為妙。
“對了,我也有點事情想問你?!蔽野仰囊揭慌钥罩慕哟依铩?/p>
“什么事這么神秘?”瞿耀問。
“我爸的車禍……查得怎么樣了?”
這幾天我和我媽都被迫在家里呆著,不是必要,基本不踏出家門一步,因而警察局那邊一直是瞿耀在接洽,案情進展也都由瞿耀告知我們。
“已經(jīng)可以確認是人為造成的車禍。警察查過監(jiān)控,肇事車事前一直停在你爸媽家小區(qū)外頭,從你爸出小區(qū)起就跟在他后面。出事當時,那條路上并不擁堵,肇事車有一個很明顯的加速過程,而且他的目標也很明確,就是你爸的車。”瞿耀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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