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聲音有些干澀,輕聲道:“那你想上學嗎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
小姑娘搖了搖頭,咬著指尖小聲回答道:“媽媽說女孩子不用上學。我沒上過學,不知道上學是什么樣……”
她沉默了一會兒,大概是因為吃了阮晨星的糖果,心中對她有天然的親近。
又小小聲地補了一句:“隔壁的二牛去上學了,回來還會背詩寫字。我也想寫自己的名字?!?/p>
對于沒什么見識的小女孩來說,能夠?qū)W會寫自己的名字,都是一種奢望。
看著梨花,阮晨星的心頭忍不住生出一點滯澀。
從他們一家人回到林家村,一直是牛嫂在熱情地幫忙,給他們解決了不少麻煩問題。
在阮晨星的印象里,牛嫂是典型的勞動婦女,熱情勤勞,質(zhì)樸能干,手腳麻利。
然而也就是這樣一個人,會對著自己的女兒說上學沒用,早點出去賺錢供弟弟讀書。
伴隨著時代的發(fā)展,男女平等越來越深入人心。
可是在一些偏僻的地方,卻依舊沿襲著從前的制度,重男輕女。
就在這個時候,村里一個歲數(shù)很大的老太太提著一籃子福果走出來,笑瞇瞇地沖守在外面的孩子們招招手:“孩子們,來吃祖先賜下的福果啦!”
福果其實就是蘋果橘子之類的水果。
挑選了品相最好的,在祭祖的時候擺放到祖宗牌位面前,作為給祖宗們的孝敬。
等到祭祀結(jié)束,這些祭祀的水果也就變成福果,被認為是寄托著長輩們的囑咐,分發(fā)給小孩子們,希望他們能平平安安長大,無病無災。
聽到老太太招呼要吃福果的聲音,梨花咬著手指渴望地看過去,小身子卻依然老老實實地待在原地沒動。
看她這副模樣,阮晨星的心越發(fā)有些酸澀,沉默了片刻才勉強揚起笑容。
推了推梨花單薄的小身板,柔聲道:“發(fā)福果了,梨花也快去拿。姐姐在這里等著你,不會走的?!?/p>
她以為梨花是因為要陪她聊天,才沒有動。
然而梨花卻搖了搖頭,咽著口水清脆道:“福果是給男孩子們吃的,我是女孩子,不能吃福果。”
阮晨星一瞬間怔住。
她被外婆撫養(yǎng)長大,從來沒體會過所謂重男輕女的滋味兒。
梨花的童言稚語,卻讓她突然發(fā)現(xiàn),在這個小山村里,性別是一道巨大的鴻溝,自然地將男孩和女孩劃分成不同的階層。
梨花一直盯著老太太分發(fā)福果,眼睛里帶著垂涎。
她或許并不是多么饞這口水果。
林家村雖然落后貧窮,但是各家多多少少都種了果樹,山上也有不少野果。
可是,對于梨花來說,這是她不能品嘗的,帶著祖宗祝福的福果,也就變得格外美味和誘人起來。
跟梨花一樣的,還有很多小女孩。
或者懵懂或者已經(jīng)開始懂事,安安靜靜地注視著老太太給那些活潑的男孩子們發(fā)福果。
阮晨星覺得自己的喉嚨一堵,無法繼續(xù)再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發(fā)生。
“誰說女孩子不能吃福果?”
她牽住梨花的手,沉聲道:“胡說,不管男孩女孩,都能吃的。來,姐姐帶你去拿?!?,content_nu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