鐘浪的毒，每日都泡上六個時辰后，終于被抽絲剝繭一般，一層一層地解開了。最開始用了龜息藥，分解了一部分毒性之后，就不需要再用。到了第六日。“差不多了吧，這命啊，肯定是保住了。這些毒侵蝕了他的五臟六腑，之后還需要好好養(yǎng)養(yǎng)。”祁陽做了最后的結(jié)論，道：“還有一些殘毒需要慢慢清除，這一個月總是要喝藥的?！碑?dāng)然，他們只是針對鐘浪這種情況進(jìn)行解毒，如今若讓他們再去解琉璃醉，未必就能行。柳拭眉坐在一旁沒說話。經(jīng)過這么多日的折騰，鐘浪整個人都被泡得皮膚發(fā)白，還有些發(fā)皺，本來就長得不錯的五官，胡茬遍布，看上去草莽氣息更重。他盤腿坐在床榻上，道：“多謝祁老、柳姑娘救命之恩?！鄙碜舆€有些虛弱，他就著坐姿朝他們抱拳致謝。隨后，又看向柳拭眉，道：“柳姑娘，先前鐘某應(yīng)承于你，只要你能救我一命，若你不嫌棄我出身草莽身上還可能帶來麻煩，鐘某愿追隨左右，護(hù)衛(wèi)姑娘的安全！”聽他說完，本來就坐在柳拭眉旁邊的皇甫令堯?qū)⒌首优擦伺玻拷恍?，拉住她的手，虎視眈眈地瞪著鐘浪。鐘浪給柳拭眉做護(hù)衛(wèi)的事，傻狗子是同意了，但也是不情不愿的。柳拭眉臉上沒什么表情，也沒接受鐘浪的說法，而是問：“你來帝京，是避禍的吧？”“正是?！辩娎巳鐚?shí)說道。柳拭眉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，道：“我也不問你有什么災(zāi)禍、有什么仇家。平日里你也是相當(dāng)?shù)驼{(diào)的人，想必不太容易招惹麻煩。而我……”她頓了頓，微微嘆了一口氣，道：“確實(shí)也是用人之際。我身邊除了一個丫頭、一個嬤嬤，多余一個人手都沒有。正打算這邊給你把毒解了之后，要去牙行挑幾個人?！辩娎吮愕溃骸扮娔承凶呓嗄?，看人的眼力還是有的。在下可以陪柳姑娘前去牙行！”柳拭眉卻搖頭失笑，道：“我的意思是，左右我都是要請人為我做事的。我這個人不習(xí)慣賣身契的那套主從關(guān)系，若你情我愿之下，我更愿意以合同來定性咱們之間的關(guān)系。”“合同？”別說鐘浪不解，祁陽也很不理解她的意思。皇甫令堯也朝她看去。柳拭眉解釋道：“也就是說，你我約定一個合同期限，在期限之內(nèi)，你為我做事必須忠于我，而我付給你相應(yīng)的工錢和應(yīng)有的待遇。合同到期之后，你可以選擇與我續(xù)約，亦可與我解約，日后各奔東西?！彼α诵?，道：“就是你們說的，江湖再見，又是朋友！”這種理念還是相當(dāng)新穎的，祁陽也好、鐘浪也罷，他們都是行走江湖見多識廣的人，愣是沒聽說過這種說法。傻二王爺一直在帝京是癡癡傻傻的那種，也是愣愣地看著她。見似乎解釋不到位，柳拭眉又道：“你們就理解為你們所說的賣身契吧，只不過是長契和短契的區(qū)別。當(dāng)然，更重要的一點(diǎn)是：人權(quán)?！薄澳愕囊馑际牵谀氵@里，有自主權(quán)。倘若給你干活兒的人什么時候突然不想做了，隨時可以跑路？”祁陽對新鮮的事情最感興趣了。但柳拭眉還是搖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