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孩在他頭頂咯咯笑,“老師判了滿分。”林宗易放下他,“考滿分允許吃一包薯條?!蹦泻⒀銎鹛煺鏌o邪的臉蛋,“我不要薯條,我要爸爸在家里?!绷肿谝资捌鹉前觊僮尤M男孩嘴里,繼續(xù)瀏覽文件。我步伐踉蹌,撞上一堵堅硬的墻壁,我再也受不了這份刺激,轉(zhuǎn)身奪門而出,五臟六腑擰巴著疼,揭穿真相之后的絕望促使我蹲下吐得天翻地覆。林宗易“死”在我即將臨盆時,他明知這種打擊令我多么崩潰無助,很可能一尸兩命,他仍舊選擇走這招棋。我以為自己機關算盡,原來我才是被反算計的那顆棋子。馮斯乾佇立在我跟前,他遞來方帕,我沒接,伸手揪住他衣領,使勁搖晃他,“你早就知道他詐死對嗎!”他注視著我,“后來查到的?!蔽視r哭時笑,瘋瘋癲癲后退,“你們根本沒有人性,是徹頭徹尾的魔鬼!”我朝遠處的街道飛奔,我不知去哪,這座城市到處充斥著陰謀,虛偽和謊言,每個人都戴了無數(shù)面具,踐踏別人的真情,我捂住腦袋痛苦尖叫,又調(diào)頭折返,用力廝打馮斯乾,“為什么騙我!為什么耍我!我究竟造了什么孽,你們把我騙得像一個傻子!”我張大嘴撕咬他,他的肩膀,他的手臂,咬得還不解氣,巴掌一下又一下抽在馮斯乾臉上,他紋絲不動,承受我的發(fā)泄。直到我攥緊他衣服,沿著雙腿無力滑落,心臟像刺開一個無底洞,開始拼命往下漏,漏掉我對馮斯乾壓抑已久的情感,漏掉我對林宗易的依賴與懷念。他們聯(lián)手賜予我一場最暗無天日的時光,戲弄著我荒唐可笑的愛恨。我哭著再次跑開。馮斯乾的車就跟在我身后,我跑他開得快,我走他開得慢,不聲不響跟了好一段路,我在一處積冰最厚的地方滑倒,掙扎許久也起不來,車終于停下,馮斯乾緩緩走向我,我歇斯底里大吼,“你滾!”他沒理會,打橫抱起我,抱回車上,敞開外套的衣襟裹住我,用體溫一點點回暖我肌膚的寒意。何江從后視鏡內(nèi)掃視后座,“廣維銀行又催了,只給三天時間,有很多投資一時收不回本金,湊到四十億已經(jīng)掏空您全部身家了。”馮斯乾抱著我一言未發(fā),我哭到?jīng)]力氣,在他懷中昏昏沉沉?;氐綖懘簽常筲诳蛷d等著,她站起望向這一幕,保鏢試圖從馮斯乾懷里接過我,被他制止,他單手擁住我身體,脫掉浸濕的外套交給保姆,“煮一碗姜湯,她受涼了?!北D反掖疫M入廚房,馮斯乾將我放在最近一間客房的床上,蓋好被子,然后出去走到殷怡面前,“去辦手續(xù)。”殷怡手指捏著背包帶,“你是不是被棘手的債務困住了?!瘪T斯乾沉默一秒,“跟你無關。”他朝門外走,殷怡拽住他,“假如處理不當,董事局會討伐你,我爸趁機也會罷免你?!瘪T斯乾平靜拂開她手,“商場大起大落很正常。”殷怡看著他背影問,“你非要離婚是因為她嗎?我舅舅不在了,你憐憫她,要養(yǎng)著她是嗎?!彼_步未停,也沒回應她。馮斯乾晚上沒回來,和廣維銀行的行長在望海樓吃飯,商量寬限日期,我給程澤打了一通電話,他沒看來顯,鼻音很重,“大半夜奔喪??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