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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8章 (第1頁)

馮斯乾掏出煙盒,偏頭找隨行的清潔工要打火機,他接住扣在手心,壓住按鈕點燃,江上風(fēng)大,吹得火苗一明一暗,明時他輪廓深邃,暗時眉目又清淺。他坐在灰色集裝箱上,左腿屈膝,右腿伸直,姿勢慵懶灑脫,迅猛的江風(fēng)灌入襯衫,在后背罩起一個鼓包,他索性解開所有紐扣,兩側(cè)衣襟向后翻飛,結(jié)實的骨骼若隱若現(xiàn)。他衣裳和皮膚都白如透明,純白最斯文,可馮斯乾又冷漠狂野到極致,與純白對立,爆發(fā)出極端深刻的野性,那樣張揚的熱烈和內(nèi)斂的壓抑兩股味道在夜幕下碰撞,江水也為他震蕩翻滾?!翱催^西廂記嗎,崔鶯鶯夜會張生。”我和江太太在江城大劇院看過,還因為那時跟著馮斯乾見不得光,在現(xiàn)場惹了一肚子氣,我態(tài)度生硬,“看過啊,張生和你一樣半夜鬼鬼祟祟,但他進入崔鶯鶯的閨房了,你只能在樓下。”馮斯乾鼻腔噴出一團濃重的青煙,霧氣漫過咫尺之遙的黃色燈柱,煙霧潰散入水,覆在他淡淡的投影上。這個男人的每一幕,都像一盤逼上絕路的棋,畫面詭譎難測,懸而未決。他仰起頭,眉眼漾著微醺的醉意與我對視,分不清是滿江的水色撩人,亦或他眼眸本就明亮深沉,將長夜?fàn)C出一個無底洞,他在洞的那頭吸附著,把一切都吸入絞碎?!爸皇窍胍娏痔幻??!蔽彝顺雎杜_,返回房間合上窗紗,阻截他的窺探,“我有什么好見?!彼蛄恐喓熒蠐u曳的一抹影子,“林太太最誘人的風(fēng)情都在這具身體上,如今肚子大了,婀娜不再,是沒什么可看的?!蔽覜]回應(yīng)他。他一下下帶節(jié)奏地叩擊著甲板,“不過豐腴更勝從前,別有另一番韻味?!薄榜T斯乾?!蔽乙凶Ρ诤八郑按筚M周章只為看一眼我身材,其他男人會這么無聊,你不會?!睙艄怆鼥V朧,外面是幽深至極的漆黑,過了好半晌,電話中鴉雀無聲,我沒耐性了,“想解悶兒,有得是女人當(dāng)解語花,掛了。”他依然沒答復(fù),又重新焚上一支煙,吮吸的唾液聲傳來,在寂靜的十一點,使人聯(lián)想曖昧和情熱。我當(dāng)即掛斷,準備躺下睡覺,電話又響了。我怒火中燒,接通質(zhì)問他,“你究竟要怎樣?!瘪T斯乾還是抽煙不語。我遲疑了片刻,反手拉開落地門,他故意等我現(xiàn)身,我才站好,他慢條斯理開口,“林太太今晚又幫我一個忙?!蔽也唤?,“我?guī)湍闶裁疵??”他笑了一聲,那艘船亮起夜行燈,隨即駛向?qū)Π?,通話終止在4分鐘整。三天后我才知道馮斯乾口中的幫忙是什么意思。林宗易從碼頭進了一批4噸的貨,用于程氏項目的建工材料,這批貨沒標注集團商標,是一批“無名貨”,正常情況下,企業(yè)進貨必須貼商標,對號入座查驗,無名貨會嚴查,大多是鉆空子的違禁物,這批貨在嚴查過程中,被趁亂貼上了華京的商標,也就是華京收買安檢人員給掉包了。正是馮斯乾出現(xiàn)在蔚藍海岸的當(dāng)晚。貨物出站時有兩輛一模一樣的貨車,車牌號也是一模一樣的套牌,掉包的貨物被套牌車拉走了,索文調(diào)取了攝像記錄,司機是馮斯乾的秘書,然而摸查到幕后主使的頭上,發(fā)現(xiàn)他在蔚藍海岸,不僅不走正門,還偷偷渡江,明顯是不可告人的幽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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