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妾拜見陛下?!钡南銡鈴乃l(fā)間、身上傳出。盛錦抬眼,這是她重生以來,第一次正眼打量他。依舊如同往常一般,多年的帝王生活將他打磨得愈發(fā)沉穩(wěn),如同一把寶劍,沉在劍鞘中,鋒而不露。那雙眸子瞧著人時,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,叫人不敢與之直視?!笆㈠\?”他淡聲道,低沉磁性的聲音傳入耳中,與從前那般,什么情緒都不外泄,一時間叫人感慨萬千。盛錦乖巧地福身,“陛下,臣妾為您更衣?!彼龑⑹址旁谒囊聨希嚨乇凰采w住了,干燥溫暖傳來,細膩的肌膚感觸讓她顫了一下。盛錦的十指細長,是與阮玉妝不一樣的,玉妝在掖庭受盡了苦難,早已不復當初的嬌嫩,而盛錦,卻始終光滑,也沒有那些傷口。他只是看了幾眼,便淡淡地別開目光?!半拮约簛??!彼麑⒁聨瞄_,徑直走向屏風之后的浴桶。身材修長挺拔。水聲響起,盛錦呆呆地坐在床邊,不禁想,如果坐在這里的是真正的盛錦,會是怎樣的心情?忐忑,還是欣喜?可不是哪一種,都不是現(xiàn)在的盛錦能夠擁有的,她只覺得心中平靜不已,那是千帆過盡之后的淡然,也許一切都已經(jīng)塵埃落定了,反而沒有什么值得去計較的了。褚鏡玄從屏風后走出,身上向下滴著水,袍子勾勒出精壯的身軀,鳳眸淡淡睨來,盛錦低下頭,避開了他的視線,“臣妾服侍陛下就寢?!瘪溢R玄“嗯”了一聲,袖口卻滑出一物,墜在地上,發(fā)出咚的一聲響盛錦上前拾起,抬眼,正好撞進褚鏡玄幽深的雙眸,心口突地一跳。她低下頭,端詳著這根簪子。一根滿是裂紋的簪子,斷口處被人用金子鑲嵌了起來,那是一枚小小的金環(huán),就好像是戒指一般,將這柄斷掉的簪子牢牢地固定住了。“不知為何,臣妾看著這根簪子,總覺得想哭?!彼橇鸭y,指尖映著那暖玉,似乎都染上了一點暖色?!罢l教你,說這樣話的。”褚鏡玄墨眸蘊怒,冷聲道。“陛下是在懷疑臣妾?陛下懷疑,臣妾是故意這樣說的嗎?”幾乎是瞬間,她眼中的淚便一點一點墜下,“臣妾自小養(yǎng)在深閨,只是覺得,這根簪子,似乎有種特別的意味。它這般舊了,陛下還這樣收藏著。是心上人的舊物嗎?這樣東西,總覺得,凝聚著什么特別的感情。陛下對另外的女子這樣用心,臣妾心中酸澀,所以才有了那樣的感觸……”“可是朕怎么聽說,愛妃對蘇家公子情根深種,甚至愿意投湖,都不愿進宮?”蘇家公子?哪個蘇家的公子,不會是御史中丞,蘇幻蕊的哥哥,蘇牧之吧?竟還有這樣的前情,盛家害我!“陛下是聽誰胡說,臣妾絕無此心!”見她眼中堅決不似作假,褚鏡玄道:“那么,侍寢吧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