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到片刻,阿福就看到賀荊山的身影,緊揪起的神經(jīng)陡然放松:“荊山!”
賀荊山從漫山靜謐中走來,腳下枝葉嘎吱作響:“阿福?!?/p>
雨絲猝不及防滑落,阿福原本組織好的所有語言忽然就凌亂無序:“荊山,礦山,疫病...礦山上可能有疫病,荊山?!?/p>
他的出現(xiàn),把她本就不甚穩(wěn)定的平靜敲碎了,因為她遇到了不用壓制自己冷靜的人。
一旁的大郎終于聽到趙阿福這些反常舉動的緣故,如同晴天霹靂般呆住。
賀荊山面色亦凝重起來,眉骨到太陽穴的疤痕都跟著眉頭皺起,薄唇抿出一條凜冽的弧。
“嫂子,你說的是真的么!”大郎他不敢相信,也不愿相信這回事,焦灼到在原地轉(zhuǎn)圈。“這可怎么辦,這可怎么辦!我們?nèi)蠊倜?!?/p>
趙阿福糾結(jié):“我不能確定,只是聽著像......”
她痛苦搖搖頭,她也不知,自己該怎么辦。
是帶著一家人離開寧古塔,還是公開消息,承擔(dān)所有本可避免的巨大風(fēng)險。
這里不是亂傳消息只會坐牢或者被批評的二十一世紀(jì),而是造謠會掉腦袋的古代!
槍打出頭鳥。
賀荊山一只手晃然伸來,把阿福拉到身邊:“別怕,回去再說?!?/p>
大郎頭腦昏沉,就連看到大哥大嫂這樣逾矩的舉動都沒什么反應(yīng),這若是平日,他指定覺得不對,得紅著臉離開。
阿福從懷里掏出給賀荊山準(zhǔn)備的圍巾,墊腳給他帶。
賀荊山三兩下把圍巾扯上,就要走,阿福卻小爪子拽著他:“別動!這個一定要戴好!”
她把圍巾給他圍得嚴(yán)嚴(yán)實實,才放心:“走吧,回家?!?/p>
大郎恍恍惚惚上馬車,卻發(fā)現(xiàn)大哥大嫂都沒上,不由冷靜些許,看向兩人。
賀荊山從袖口,拿出了一把單筒望遠(yuǎn)鏡。
阿福腦袋里的疑惑打了個三百六十度的彎:“從哪來的望遠(yuǎn)鏡?”
賀荊山意外她認(rèn)得,卻未多問。往礦山那邊看一眼,就把望遠(yuǎn)鏡放阿福手里:“商人送的?!?/p>
阿福拿著這落后版的望遠(yuǎn)鏡,閉一只眼睜一只眼往礦山看去,這次終于能看清礦山那邊情景。
依稀可以看到有犯人在勞作,只是很明顯,那些人,沒有從前那么多!
阿福心道,希望這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,但她心卻慢慢沉了下去。
她就要收回望遠(yuǎn)鏡,卻忽然看見一個人猝然倒下,旁邊的人看一眼,趕忙離他很遠(yuǎn),沒一個人去看一眼,仿佛他是洪水猛獸,在躲他一般。
阿福也忍不住退一步。
賀荊山接過望遠(yuǎn)鏡看一眼:“你的猜測,怕是要應(yīng)驗了?!?/p>
自他到小礦山以來,時??吹V山那邊,適才這種情況...最近越來越多。
他卻沒往瘟疫上面想。
趙阿福不由自主,抓緊賀荊山的胳膊:“荊山,我們怎么辦?”
她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,正在一家人搬來鎮(zhèn)子上過得欣欣向榮的時候,會遇到瘟疫!
他們...該怎么辦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