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管怎么樣,今天晚上,一定要寸步不離地護好他媽!
火把的光,在黑沉沉的深山老林里,像一群飄搖的鬼火。
幾十號人組成的隊伍,浩浩蕩蕩地往里走,踩得枯枝敗葉“咔嚓”作響。
張佩珍揣著手,跟在隊伍末尾,心里那點僅存的擔憂,也徹底煙消云散了。
人越多越好。
這么多人,這么多雙腳,亂糟糟地一通亂踩。
就算她當初處理痕跡時有什么疏漏,這會兒也早被踩得稀巴爛,什么都看不出來了。
她甚至巴不得他們多走幾圈,把這片山地都給踏平了才好。
“楊勝利——!”
“楊勝利——!聽見就應一聲——!”
李大山扯著嗓子在前面喊,幾個年輕力壯的后生也跟著喊。
聲音在寂靜的山林里傳出去老遠,又被濃得化不開的黑暗給一口吞了回去。
連個回音都沒有。
死寂,一種讓人心頭發(fā)毛的死寂。
走了一陣,一個村民忍不住小聲嘀咕:“這這喊半天都沒個動靜,八成是真沒了?!?/p>
另一個人立馬接話:“可不是嘛,都三天了,就算沒摔死,也得讓林子里的chusheng給叼走了?!?/p>
這話一出,隊伍里不少人都縮了縮脖子,下意識地把手里的鋤頭和柴刀握得更緊了些。
大家伙兒心里的那點希望,隨著越來越深入的腳步,正在一點點地被恐懼磨掉,都覺得楊勝利,八成是兇多吉少了。
只有張佩珍,心里跟明鏡似的。
她一邊慢悠悠地走著,一邊用眼角的余光,不動聲色地辨認著周圍的地形。
就是這里了。
她腳下的步子,不著痕跡地微微一偏,朝著記憶中那個陡坡的方向挪了過去。
楊國勇的眼睛,就沒離開過他媽。
見張佩珍換了方向,他想也沒想,立刻像個忠誠的影子一樣跟了上去。
楊國忠、楊國明和楊國強三兄弟,原本就走在不遠處,一直相互照應著。
此刻看到母親和二哥往那邊去了,也立刻毫不猶豫地跟了過去。
挨著三兄弟的人也順勢往這邊走了過去。
于是,整個隊伍的方向,就這么被張佩珍一個人,悄無聲息地給帶偏了。
很快,一片黑黢黢的陡坡,出現(xiàn)在了眾人面前。
那斜坡藏在幾棵大樹的陰影下,像一張猛獸張開的巨口,陰森森地,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危險氣息。
“楊勝利——?。 ?/p>
“楊勝利!你是不是在這兒?!”
大家伙兒到了這,心都提了起來,喊聲也更大了幾分。
可回答他們的,依舊是那片死寂。
張佩珍站在坡沿上,居高臨下地看著下面那片濃郁的黑暗,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,幾乎要壓抑不住。
到地方了。
還是沒動靜。
看來,楊勝利那個老chusheng,是真的死了。
死得透透的。
她那顆懸了三天的心,在這一刻,“咚”地一下,徹底落回了肚子里。
一股難以言喻的、混雜著快意和輕松的情緒,瞬間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。
就在這時——
“咦?”
跟在后面的楊國強,手里正拿著一把手電筒。
那是一把老式的鐵皮手電,光柱昏黃,卻比火把要亮得多。
他正無意識地拿著手電筒,對著坡下面那片黑暗來回掃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