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這是要親自上陣干活?!
張佩珍也發(fā)現(xiàn)了,趕緊放下手里的活兒,幾步跑了過去,急得直擺手:“哎!錦年!你這是干什么?快放下!”
“這都是粗活,哪能讓你動手?”
石錦年穩(wěn)穩(wěn)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匕汛u頭放在泥瓦匠手邊,直起身,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,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大白牙。
那笑容,爽朗又干凈。
“張嬸子,您這話說的,”他看向張佩珍,眼神里帶著一絲年輕人的執(zhí)拗和認(rèn)真,“蓋房子的錢,您不讓我出,我聽您的?!?/p>
“可這房子,將來是我跟國瓊住的,是我們的家。”
“我給自己家蓋房子,出點力氣,總可以了吧?”
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(jù),坦坦蕩蕩。
張佩珍被他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,看著他被汗水浸濕的背心,還有那張因為干活而顯得格外生動的俊臉,心里又好氣又好笑。
這孩子,真是個一根筋的實心眼!
她拗不過他,只能嘆了口氣,語氣里滿是無奈和心疼:“你這倔脾氣行吧行吧,那你慢著點,可別累著了!”
“成!”石錦年響亮地應(yīng)了一聲,轉(zhuǎn)身又去搬磚了。
他一個部隊連長,干起這體力活來,簡直比村里最壯的勞力還有勁兒,搬磚、和泥,什么都搶著干,動作麻利,半點不含糊。
院墻外頭那些等著看“金龜婿被關(guān)金籠子”的村民們,一個個都傻了眼。
這這跟他們想的劇本,怎么一點都不一樣?
哪有金龜婿自己動手蓋籠子的?!
這下,連那些最愛嚼舌根的婆娘,都閉上了嘴,再也編不出什么難聽的話來了。
人家這是正兒八經(jīng)地在為自己的小家使勁兒呢!
張佩珍看著院子里那個揮灑汗水的高大身影,嘴上不說,心里卻是熨帖得不行。
她搖了搖頭,轉(zhuǎn)身進(jìn)了屋。
沒一會兒,她就從屋里拿出來一個鼓鼓囊囊的布袋子。
這是石錦年這次過來,特意帶來的。
張佩珍打開袋子,一股子濃郁的咸鮮味兒立刻鉆了出來。
是海貨!
還是曬得干透的干貝、蝦干、海帶!
在這年頭,物流不發(fā)達(dá),別說他們這窮山溝了,就是縣城里,這玩意兒也是稀罕物。
不是在海邊有硬邦邦的親戚關(guān)系,你有錢都沒地方買去!
張佩珍心里門兒清,這孩子,是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他們家掏來了。
她心里一熱,當(dāng)即拍板。
正好趁著錦年在這兒,今天中午就給做了,好好給他補(bǔ)一補(bǔ)!
她把海貨倒進(jìn)盆里,加熱水泡發(fā),動作嫻熟得像是做了一輩子。
石錦年搬了一會兒磚,渴得不行,就進(jìn)屋來找水喝。
他端起桌上的大茶缸子“咕咚咕咚”灌下半缸水,一扭頭,就看見張佩珍正在處理那些海貨。
他心里一動,連忙放下茶缸走了過去。
“張嬸子,這個蝦干要先用溫水泡,泡軟了把背上的那條線挑了,不然會牙磣?!?/p>
“還有這個干貝,不能用熱水,得用涼水慢慢發(fā),不然鮮味兒全跑了?!?/p>
這些都是他部隊里一個海邊來的戰(zhàn)友教他的,怕他拿回來不會弄,糟蹋了好東西。
他正準(zhǔn)備把他知道的“要點”和盤托出。
可話還沒說完,他就愣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