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國勇的腦子里“嗡”的一聲，都開始遺憾自己為什么不是個漂亮姑娘了。
然而，作為這場風(fēng)暴中心的石錦年，心里卻半點喜悅也無。
他的一顆心，正七上八下地懸著。
因為，坐在他對面的張佩珍，眉頭非但沒有舒展，反而鎖得更緊了。
那額頭上的褶子，深得像刀刻的一樣。
石錦年挺直的背脊，瞬間冒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。
怎么回事？
是他哪里說錯了嗎？
是他給的生活費太少了？還是他提出的條件，惹惱了這位未來岳母？
石錦年心里頭亂成了一團麻，喉結(jié)緊張地上下滾動了一下。
難不成
難不成張嬸子壓根就看不上他，不愿意把女兒嫁給他？
就在石錦年忐忑不安，幾乎要以為這門親事就要告吹的時候，張佩珍終于開口了。
她的聲音，冷得像冬天井里剛打上來的水。
“我女兒住在我自個兒家里，我收她什么錢？”
石錦年猛地一愣。
張佩珍抬起眼皮，那銳利的目光直直地刺向他，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威嚴。
“石錦年，你看我張佩珍，像是缺你那十塊八塊錢的人嗎？”
這話一出，石錦年徹底懵了。
不不是因為錢的事？
那到底是為什么？
張佩珍的身子微微向后靠去，那股審犯人似的壓迫感又回來了。
但這一次，她的語氣里，卻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復(fù)雜情緒。
“實不相瞞?！?/p>
她緩緩開口，聲音里帶著一絲嘆息。
“聽你說過之后，我最擔(dān)心的，不是你有沒有錢，也不是你當(dāng)多大的官?！?/p>
“我擔(dān)心的，是你那個家?！?/p>
她一字一頓，把石錦年心底最深的傷疤，血淋淋地揭了開來。
“我擔(dān)心你那個后媽，你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，還有那個不知道什么來路的妹妹。”
“我擔(dān)心他們，會看不上我們國瓊這個泥腿子家庭出身的姑娘?！?/p>
“我擔(dān)心我那傻閨女嫁過去，受了天大的委屈，連個撐腰的人都沒有！”
說到最后一句，她的聲音陡然拔高，帶著一股子后怕的顫音。
那是全天下所有母親，為自己女兒前路未卜的擔(dān)憂和恐懼。
石錦年心頭巨震，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。
他這才明白，原來這位看似強硬的母親，從頭到尾，在意的都不是那些虛名和利益。
她真正在乎的，只是她的女兒會不會幸福，會不會受委屈。
張佩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，緊鎖的眉頭，終于在這一刻，徹底舒展開了。
她甚至扯了扯嘴角，露出一個算不上笑的表情。
“現(xiàn)在好了，你們結(jié)了婚，國瓊還住在我眼皮子底下?！?/p>
“我反而放心了，更高興了?！?/p>
她頓了頓，話鋒猛地一轉(zhuǎn)，那雙銳利的眼睛里，閃過一絲狡黠和試探。
“只要你自己不怕?！?/p>
“不怕往后村里人戳著你的脊梁骨，說你石錦年一個堂堂的連長，是入贅到我們老楊家的，就行了?！?/p>
此話一出，石錦年整個人都愣住了。
入贅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