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
我的上半身完全懸空在樓外，左手死死抓著女兒的小腳。她撕心裂肺的哭聲混著風(fēng)聲灌進耳朵，尿濕的襁褓正在一點點滑脫。
以??！沈雙雙半個身子探出護欄拽我，剖腹產(chǎn)傷口崩裂，血順著欄桿往下滴。
孫川母親癲狂的笑聲從頭頂傳來：一命換一命怎么樣
她踩住我扒著天臺邊緣的手指，你跳下去，我就放過這個小zazhong。
我右手拼命往上夠，指尖剛碰到女兒襁褓的系帶，老婦人突然加重力道。
中指指甲蓋咔地翻起，血糊滿了水泥臺面。
沈雙雙突然松開我，轉(zhuǎn)向老婦人砰砰磕頭：我換！用我的命換孩子！她額頭已經(jīng)血肉模糊，求您讓我老公把孩子拉上來...
老婦人歪著頭欣賞了一會兒，突然拽起沈雙雙的頭發(fā)：行啊，你先把自己兒子扔下去。
角落里，男嬰的哭聲越來越弱。
沈雙雙爬過去抱起孩子，眼淚大顆大顆砸在他發(fā)紫的小臉上。
三、二—。
老婦人開始倒數(shù)，同時用鞋跟碾我無名指。
劇痛中，我感覺女兒又下滑了幾厘米。
沈雙雙突然抱著兒子沖向樓梯口。
老婦人咒罵著去追，我趁機用牙齒咬住女兒襁褓，左手拼命往上攀。
抓??！
突然出現(xiàn)的保安扔來救生繩。
我咬緊牙關(guān)捆住女兒往上拋，下一秒右手腕就被老婦人狠狠踩住。
一起去死吧！
她猙獰的臉湊近，嘴里噴出腐臭味。
我這才看清她脖子上掛著的——是孫川的一截指骨。
槍響時，溫?zé)岬哪X漿濺在我臉上。
老婦人瞪著眼睛栽下樓，手里還抓著那個骨墜。
沈雙雙抱著兒子跌坐在不遠處，身后是舉槍的特警。
醫(yī)院走廊里，護士正給女兒做檢查。
小家伙腳踝被我抓出淤青，卻緊緊攥著我的食指不放。
沈雙雙靠在床頭給兒子喂奶，眼淚無聲地流。
她給小寶注射了苯巴比妥。
醫(yī)生遞來化驗單，再晚十分鐘...
我抱緊女兒，她突然睜眼笑了——那個瞬間，我仿佛看見笑笑在晨光里眨眼。
窗外的梧桐葉飄落，正好蓋住樓下那灘暗紅血跡。
三天后出院時，護士長偷偷塞給我一個信封。
里面是老婦人的遺物照片：孫川的死亡證明復(fù)印件，和被水泥糊住的手機——正是當(dāng)年白婉用來接收假語音的那部。
要報警嗎沈雙雙系好嬰兒安全帶。
我搖搖頭，把照片撕碎撒向窗外。
后視鏡里，碎片像雪片般落在精神病院的圍墻上——白婉的新牢房。
兒子在安全座椅里咿呀出聲，小手抓住我還沒痊愈的指甲。
我低頭親親他帶著針眼的小手，車載電臺突然播放起笑笑最愛的《小星星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