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陽把王家村的炊煙染成金紅色,村口老槐樹下的石碾子還留著白日的余溫。
沈南初靠在碾盤邊,指尖轉(zhuǎn)著根狗尾巴草。
裴政年站在一旁,軍綠色的身影被落日拉得老長。
“你覺得怎么辦好?”
“你想怎么做?”
兩人異口同聲。
裴政年轉(zhuǎn)過身,夕陽落進他深邃的眼眸,映得瞳仁發(fā)亮,
“這一次得給他們留個終生難忘的印象,讓這幫孫子下次聽見王家村三個字就腿軟?!?/p>
沈南初挑眉,狗尾巴草在指間打了個旋,
“哦?裴團長又有什么錦囊妙計?”
裴政年朝西邊的山坳抬了抬下巴,那里的青石崖在暮色中泛著冷光,
“最近暴雨挺多的,山上的石頭松動幾塊,本就是常事?!?/p>
他說這話時語氣平淡,仿佛在說田里的麥子該收割了。
沈南初“嗤”地笑出聲,
“這招可不新鮮,比村頭王大爺釀的陳醋還老?!?/p>
“上回收拾馮康平那伙人,你就用的這招。怎么,裴團長的兵法庫里就這點存貨?”
裴政年嘴角噙著笑意,一點都不惱,
“老招數(shù)是有些老,好用就行?!?/p>
他壓低聲音,
“再說,我還有后招?!?/p>
“哦?”
沈南初來了興致,湊近了些,
“愿聞其詳?!?/p>
“你看田里的稻草人如何?”
裴政年朝不遠處的稻田揚了揚下巴。
夕陽下,幾個扎著破草帽的稻草人正隨著晚風輕輕搖晃,
“山里黑,風又大,若是讓它們活起來”
沈南初瞬間明白了,眼里閃過狡黠的光,
“裝神弄鬼?這招倒是比扔石頭新鮮。”
她踮腳往山上望,暮色已經(jīng)開始漫上山坡,
這年頭雖說是破四舊,但真遇上科學解釋不了的事,誰心里不犯怵?
幾千年的鬼神傳說,可不是說破就能破的。
“但還差點意思。”
沈南初想起之前在山腰看到的景象,眼里亮了起來,
“得有讓他們徹底信服的東西?!?/p>
裴政年挑眉,剛想問是什么,卻見沈南初擺了擺手,
“這個你別管,交給我就行?!?/p>
“剩下的部署,你熟門熟路,不用我多嘴?!?/p>
“好?!?/p>
裴政年沒多問,只是眼底的好奇更濃了。
他太了解沈南初,這女人要么不出手,出手必是妙招,
“我讓熊磊他們?nèi)グ崾^架機關,我陪你去?”
“不用,我?guī)г浦廴ゾ托?。?/p>
沈南初朝不遠處喊了一聲,
“裴云舟?!?/p>
正靠著車門緩過氣的裴云舟立刻顛顛跑過來,
“二嫂,叫我?”
“跟我上山,有好事?!?/p>
“好?!?/p>
沈南初轉(zhuǎn)身時朝裴政年眨了眨眼,
“晚上保管讓你大開眼界。”
山腳下,余震正坐在塊石頭上揉著抽筋的小腿,滿肚子的火氣沒處撒。
他身上的粗布褂子撕了好幾個口子,沾滿了泥污和草汁,湊近了能聞到股糞便的臭味。
這是下午一頭扎進糞坑的紀念。
“領導,水開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