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夏的夜晚,悶熱難耐。
操場昏黃的燈嗡嗡作響,吸引著無數(shù)飛蛾前赴后繼。
廖政委站在主席臺上,汗水已經(jīng)浸透了他的軍綠色襯衫后背,但他依然慷慨激昂地揮舞著手臂,聲音洪亮地演講。
“同志們,我們今天召開這個家屬大會,就是要嚴肅紀律,端正作風(fēng)”
臺下,牛愛華和姚春桃擠在倒數(shù)第一排的長條木凳上,一邊用蒲扇驅(qū)趕著蚊蟲,一邊交頭接耳。
牛愛華胖乎乎的臉上滿是汗珠,她湊近姚春桃耳邊,壓低聲音說,
“你說這大熱天的,開什么會啊,我家老田還等著我回去給他煮綠豆湯呢?!?/p>
姚春桃瘦削的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,她用手肘捅了捅牛愛華,
“還不是某個家屬鬧的幺蛾子,聽說她舉報裴團長作風(fēng)有問題,結(jié)果查出來全是胡說八道?!?/p>
兩人說話的聲音雖然刻意壓低,但林怡寧聽得一清二楚,她的手指緊緊攥著衣角,指節(jié)都泛白了。
她的臉色由慘白轉(zhuǎn)為通紅,又由通紅轉(zhuǎn)為鐵青,就像打翻了的調(diào)色盤。
【厭惡值+3】
【厭惡值+2】
【厭惡值+1】
林怡寧在心里咬牙切齒地咒罵著沈南初。
如果不是沈南初突然出現(xiàn)在部隊,如果不是她那天和裴政年從街頭買到街尾,自己怎么會一時沖動去舉報?
現(xiàn)在倒好,偷雞不成蝕把米,反倒要當(dāng)眾檢討。
她越想越氣,指甲都掐進了掌心的肉里。
“犯了錯誤的人,從來不會覺得自己有錯,即便是有錯,那也都是別人的錯?!?/p>
廖政委的聲音像一把尖刀,直戳林怡寧的心窩。
再加上牛愛華跟姚春桃在耳旁絮絮叨叨,
林怡寧猛地抬起頭,她再也忍不住了,
“你們怎么知道這件事情就沒點內(nèi)因?”
“萬一這人是被逼無奈呢?”
牛愛華跟姚春桃,還有周圍軍嫂們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林怡寧。
沈南初輕輕笑了一聲。
這笑聲像一根導(dǎo)火索,瞬間點燃了林怡寧積壓已久的怒火。
“沈同志,你在笑什么?”
林怡寧的聲音十分尖銳。
沈南初慢條斯理地說,“我在笑什么?讓我想一想?!?/p>
她故意做出思考的樣子,手指輕輕點著下巴,
“我想起來了。我笑有的人,覺得全世界就她長了腦子,覺得別人都沒長眼睛呢。”
林怡寧的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。
她當(dāng)然聽得出沈南初話里有話,氣得渾身發(fā)抖,
“沈南初,你這是什么意思?”
“林同志,你想的就是我的意思。”
沈南初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,眼神卻冷得像冰。
牛愛華和姚春桃聽得一頭霧水。
牛愛華撓了撓頭發(fā),“你們倆在打什么啞謎呢?我咋一句都沒聽懂???”
沈南初的笑容更深了,眼睛彎成了月牙,
“也沒說什么,就是在聊這個害咱們在這里開大會的蠢貨。”
蠢貨林怡寧氣得差點背過氣去,她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,眼前一陣陣發(fā)黑。
牛愛華恍然大悟,連連點頭,
“沒錯,這大晚上的來這里喂蚊子?!?/p>
她拍死一只叮在胳膊上的蚊子,嫌棄地看著手掌上的血跡。
姚春桃也抱怨道,
“我家里的碗筷還沒洗呢!明天早上又得手忙腳亂?!?/p>
周圍的軍嫂們紛紛附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