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歲歲坐在馬車內(nèi),一直在等。
她以為沈工臣看了她給的信,很快就會開了城門,但過了許久,城門依舊緊閉,城內(nèi)也毫無動靜。
她面上不顯,但內(nèi)心一點點焦灼起來。
擔心沈工臣不讓她進城,也擔心他這會兒是不是出了什么事?
秦雙喜也是一臉不安,她頻頻撩起簾子往外看,看著那高大緊閉的城門,一遍又一遍地問:“怎么還沒動靜?”
又過了半個時辰,就在眾人快要等不下去的時候,城門那邊突然傳來動靜。
像是里面有人在鬧事,動靜一開始很小,漸漸地,就連厚重的城門也抵擋不住。
喧雜叫罵、甚至有兵器相交的聲音。
柳歲歲和秦雙喜對視一樣,兩人立馬下了馬車,走到城門口。
其他人也跟了過來,里面的動靜越來越大。
沈樂呦將耳朵貼在城門上聽了一會兒,然后回頭對柳歲歲道:“娘,里面好像打起來了?!?/p>
“打起來了?”秦雙喜嚇了一跳,“好好的,怎么就打起來了?”
“就是呀,誰和誰打?莫不是起了內(nèi)訌?”
“這可說不好,城中人并非都被感染,若是有人想逃命......”
柳歲歲一臉凝重。
她終于明白為何這城門遲遲不開?
為何沈工臣遲遲不出現(xiàn)?
就在城內(nèi)動靜越來越大,城外眾人一臉驚慌之際,城樓上出現(xiàn)一人。
對方一身深紫色官袍,頭戴四方官帽,他身形高大而挺拔,一身凜然磅礴之氣,就像是站在沙場上的將軍,讓人不容忽視。
沈樂呦最先看到他,眼睛一亮,立馬在原地蹦跶起來。
“爹爹,這兒,我是呦呦?!?/p>
柳歲歲順著她聲音看過去,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城樓之上的沈工臣。
整整兩個月未見,因為離得遠,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。
但也知道,日子定不好過。
先是洪水,再是瘟疫,她又不在身邊......想著,心頭一酸,差點就紅了眼眶。
站在城樓之上的沈工臣也看到了她。
他的夫人,一身淺碧色長裙,從千里之外的京城為他奔赴而來,沈工臣如何不感動?
若是可以,他恨不能現(xiàn)在就打開城門,將她不管不顧擁入懷中。
可回頭,看著聚集在城門之內(nèi)的老百姓,他們?yōu)榱颂映鲞@里,個個都用血紅的眼珠子瞪著他,用最惡毒的話詛罵他,恨不能食他肉挫他骨。
他能理解他們的恐慌。
城中每天都在死人,每天都有很多人被感染,若是一直找不到藥方,整個城的人都要死。
在生死面前,沒有格局可言,只有逃命的本能。
但他不能放他們走。
和整個大歷的老百姓比起來,一個城的百姓又算得了什么?
這是他們的命!
只能硬扛到底!
但此刻,他看著城樓下的柳歲歲,看著她身邊的那些名醫(yī)大夫,沈工臣有一絲的動搖。
但凡有一絲的希望,他都不想放棄。
大概看出他的猶豫不決,柳歲歲跑到離他最近的地方,強忍著心頭翻涌的情緒,平靜地開口:“你信我,我能治?!?/p>
沈工臣沒說話,只垂眸深深地看著她。
柳歲歲急忙抬手,指著身后的那些御醫(yī),還有秦雙喜,還有那長長的上百輛的馬車隊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