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世子？世子！”
心中正想著事情，耳邊卻突然傳來了施寧薇的囈語。
顧瑋帛不敢怠慢：“薇薇，我在我在?！?/p>
施寧薇沒有理會他，依舊是在自說自話：“世子，我沒有，我沒有做過這些事情，都是江容卿害我的......”
江容卿。
顧瑋帛聽著這個名字深吸了一口氣——原來你也重生了。
施寧薇口中的那些都是前世的事情，除了她是重生之外就沒其他的可能了。
“你一定要醒過來?！鳖櫖|帛坐在床頭握住了施寧薇的手，他只怕自己再對不起她一回，眼底的心疼都化成了眼淚，一滴接著一滴地落在了兩人的手上。
淚水在施寧薇手背上暈開，像清晨的露珠滾過白玉蘭花瓣。
顧瑋帛的拇指摩挲著她泛青的指節(jié)，忽然感覺掌心傳來細(xì)微的顫動。
“薇薇？”他猛地站起身，矮凳被撞翻在地。
施寧薇的眼睫如蝶翼輕顫，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細(xì)碎陰影。
她艱難地睜開眼，模糊的視線里，顧瑋帛憔悴的面容漸漸清晰——他下頜冒出青黑胡茬，錦袍皺得像腌菜，唯有那雙眼睛亮得驚人。
“藥......"”她喉嚨干得冒火，卻還是掙扎著開口，“百姓們......”
顧瑋帛急忙捧來溫水，小心托起她的后頸：“都按你的方子煎好了，城西疫情已經(jīng)控制住?！?/p>
“那就好。”施寧薇松了口氣。
他聲音發(fā)哽，喂水的動作卻穩(wěn)如磐石：“你昏迷這七日，知府在牢里咬舌自盡，死前畫押承認(rèn)受柳旭指使投毒?！?/p>
溫水潤過喉管，施寧薇混沌的思緒逐漸清明。
她原本還想著留知府一個活口，卻沒想到還是沒能改變他前世的命運(yùn)。
她突然抓住顧瑋帛的手腕：“柳旭的人可曾......”
“截獲三批密信。”顧瑋帛從懷中掏出絹帕，上面密密麻麻抄錄著暗語，“用的是漕幫黑話，但‘白鱘’指代賑災(zāi)糧，‘黑蛟’應(yīng)該是指......”
“黃河堤壩?！笔庌蓖左E縮。
前世柳旭就是借漕幫之手，將修筑堤壩的銀兩換成沙石，她強(qiáng)撐著想坐起來，卻被顧瑋帛按回枕上。
“別急?！彼D(zhuǎn)身從藥箱取出一支竹筒，“今早赤烏騎在知府書房暗格里找到這個?！?/p>
竹筒里卷著半張輿圖，標(biāo)記著黃河沿岸七個隱蔽碼頭。
施寧薇指尖撫過那些墨點(diǎn)，突然停在某處——白楊渡下游三里處的野渡口，正是前世潰堤的起點(diǎn)。
“明日黎明漲潮時。”她與顧瑋帛異口同聲。
燭火‘啪’地爆了個燈花，映得兩人相視一笑。
施寧薇這才發(fā)現(xiàn)顧瑋帛左手纏著繃帶，隱約滲出血跡。
“你受傷了？”她急忙去夠藥箱。
顧瑋帛卻將手背到身后：“前日追查投毒者時擦破點(diǎn)皮。”
施寧薇卻是瞪眼看他。
見她不信，又無奈地補(bǔ)充：“真的，多虧你讓秀山藏的那把袖箭?！?/p>
施寧薇鼻尖一酸。
前世此刻，她正被江容卿設(shè)計(jì)困在后宅，而顧瑋帛獨(dú)自在濱州面對明槍暗箭，如今陰差陽錯，他們竟并肩走到了這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