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朝禮走到她面前,目光落在她微紅的眼眶上,沉默了片刻,突然伸出手,輕輕握住了她的手。
他的手掌寬大而溫暖,帶著熟悉的溫度,燙得卿意猛地想抽回手,卻被他握得更緊了。
“卿意,”他的聲音放得很輕,帶著一種她從未聽過的柔軟,“我知道你很難受。奶奶走了,吱吱又受了傷,你一個人撐著,很累吧?”
卿意的心跳漏了一拍,眼眶瞬間就熱了。這些天的委屈、恐懼、悲傷,像是找到了一個出口,爭先恐后地涌上來。
“我的肩膀,”周朝禮看著她,眼底翻涌著復(fù)雜的情緒,有愧疚,有心疼,還有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,“也是可以靠一靠的?!?/p>
卿意怔怔地看著他,看著他眼底的認(rèn)真,看著他下巴上沒來得及刮的胡茬,看著他眼底那抹化不開的疲憊。
這個男人,曾是她青春里全部的憧憬,是她后來午夜夢回的痛。
他們之間隔著阮寧棠的算計,隔著三年的疏離,還有奶奶死因不明的疑云。
更隔著兩條活生生的人命。
可此刻,他掌心的溫度,他低沉的話語,卻讓她緊繃了許久的神經(jīng),有了一絲松動。
她想推開他,想罵他虛偽,想質(zhì)問他早干什么去了。
可話到嘴邊,卻變成了無聲的哽咽,眼淚不受控制地涌了上來,模糊了她的視線。
周朝禮看著她泛紅的眼眶,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了一下。他伸出另一只手,輕輕將她攬進懷里。
“哭吧。”他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,帶著一絲沙啞,“在這里,不用忍著?!?/p>
卿意站在他的身旁,鼻尖縈繞著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,那是她曾經(jīng)無比熟悉的味道。
窗外的風(fēng)還在吹,白燈籠在枝頭搖晃。老宅里的誦經(jīng)聲不知何時停了,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。
卿意搖了搖頭,整個人都往后退了幾步。
他們之間,就該是陌生人。
他們之間,更隔著無法跨越的鴻溝。
她抬眼,看著眼前的男人,問出了自己在車?yán)锓捶磸?fù)復(fù)想的那些問題。
“當(dāng)初剎車失靈,還有那次賽馬失控,你救的人,是我,還是阮寧棠?”
周朝禮的眸色驟然沉了下去,像深不見底的寒潭。
他定定地看著她,良久,才從齒縫里擠出兩個字:“是你?!?/p>
“轟”的一聲,卿意只覺得心口像是被巨石砸中,狠狠一沉。
卿意深吸一口氣,有些東西沉沉的壓著她似的,她無法理解,更猜不透。
她抬眼看著周朝禮:“為什么?你為什么要這樣?你到底想要什么?”
“你現(xiàn)在讓我靠一靠你的肩膀,周朝禮,你覺得憑什么?憑你當(dāng)初的冷眼旁觀,還是憑你這些年的不聞不問?”
周朝禮的喉結(jié)劇烈滾動著,眼底翻涌著痛苦和急切。
他突然上前一步,不顧她的掙扎,強行將她緊緊抱在懷里,男人的手一寸寸的收緊:“卿意,怎么就不肯信我一次呢?!?/p>
他的懷抱很緊,帶著不容掙脫的力道,仿佛要將她揉進骨血里。
卿意僵在他懷里,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干了,只剩下無邊的疲憊和混亂。
她的聲音格外的涼,“周朝禮,松開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