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茶幾上放著一塊懷表，表盤上有寶璣的標(biāo)志。
中昌號的東家黃書朗對面的男子三十出頭，白凈的臉龐兩撇八字胡，眼睛卻特別明亮，嘴角總是掛著一抹笑容，讓人親近。
這人是《新津門報》的社長劉髯公。
“黃老板，這塊表當(dāng)一百塊就夠了！”
“一百塊夠干嘛的，兩百塊吧！”
劉髯公個子不高，聲音洪亮，“黃老板，聽聞您是打山西過來的，果然是好一本生意經(jīng)??！”
黃書朗打了一個哈哈：“哪里哪里，您髯公兄這是沒從商，不然哪有咱們的飯吃！”
兩人相視一笑。
劉髯公是個妙人，他不蓄須，卻號“髯公”。
這會兒的《新津門報》是華北地區(qū)首屈一指的大報，劉髯公為人西海仗義疏財，看著他挺氣派，其實沒什么錢，是個空殼。
他一到手頭不便的時候，就踅摸一件東西送到當(dāng)鋪，得一筆錢把事兒辦了，到該贖當(dāng)?shù)臅r候了，他卻不帶錢來贖當(dāng)，而是再拿一件東西過來典當(dāng)，不但了了舊債，還能落下錢。
他管這個叫“當(dāng)?shù)之?dāng)”。
當(dāng)鋪也樂意啊，知道他一準(zhǔn)來贖，到后來明明值一塊錢的東西，當(dāng)鋪樂意給兩塊錢。
當(dāng)票開得高，利錢也高?。?/p>
談妥了生意，黃書朗這時眼皮一抬，掃了身后的順子一眼。
順子上前給兩人續(xù)上水，輕聲道：“東家，是楊家二爺來了?！?/p>
黃書朗“嗯”了一聲，沉吟了一下，“你去跟白朝奉支應(yīng)一聲，我呆會兒再來?！?/p>
順子下樓，黃書朗用茶蓋兒撇了撇浮沫，輕輕喝了一口，搖搖頭，“楊家，可惜了的??！”
劉髯公也搖搖頭，“何止是楊家呢？”
他數(shù)起手指：“不管是有著幾十條海船的“天成號”韓家，壟斷鹽運(yùn)的“黃三大王”黃家，放印子錢的“麻袋王”王家，還是官勢顯赫的“益照臨”張家，財力雄厚的“千萬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