館子里瞬間就靜了下來。
靜得都能聽見外面的蟲鳴聲!
車夫盯著那盆鴨血,臉色是越來越難看,卻還硬要擠出笑來,說道:“多謝陳老板的好意,只是,咱也吃不慣血,覺得腥氣?!?/p>
“哦?這樣啊,看來你也是個沒口福的人。”陳天默又盆子端到伙計的跟前,和顏悅色道:“你方才把這鴨血夸得天花亂墜,說什么養(yǎng)顏駐容,滋陰補陽......現(xiàn)在全給你了?!?/p>
伙計連連擺手,道:“您說笑啦,像俺們這些做伙計的,哪能吃客人的食物?就算是剩飯,也不能吃啊,這是規(guī)矩。”
“那就掌柜的來吃?”陳天默望向店掌柜。
店掌柜大皺眉頭道:“陳老板見諒,沒有這規(guī)矩?!?/p>
“伙計不吃,掌柜不吃,都說是規(guī)矩,但你是廚子,總可以吃自己做的東西吧,不然,也沒法試出菜的咸淡,對吧?”陳天默的目光就像是刷子,刷來刷去,刷到誰,誰就變臉色,如今輪到廚子了。
廚子的表情立時就不自然起來,但整體看著依舊是憨厚的,他笨拙的搓著手,苦笑道:“老板不知道,像我們這些在后廚做菜的,從來都沒什么胃口,只吃油煙氣就飽了?!?/p>
陳天默“嘿”的一笑,道:“我算是看出來了,你們個個都是人才,連拒絕的理由都不一樣,聽起來還很有道理,佩服,佩服!烏總鏢頭,艾鏢師,要讓你們吃這鴨血的話,你們會以什么理由拒絕呢?”
烏橫山還沒有開口,艾春云便拍案而起,罵道:“姓陳的,你這人到底是有什么毛?。?!自己不吃的剩菜,憑什么叫我們來吃?!我們?nèi)蹦隳强诿??!?/p>
陳天默“喲”了一聲,道:“都敢拍桌子了?看來那手是不疼了啊?!?/p>
“你——”艾春云為之氣結(jié)。
烏橫山冷冷說道:“陳老弟,你到底想干什么?如此行徑,未免太侮辱人了吧?”
“對不住,對不住,忘了你們都是有身份的人,不能吃我的掉嘴巴,我應(yīng)該給這位叫花子,讓他來吃啊,他都快要餓死了,總不會拒絕的嘛?!标愄炷似鹋枳?,沖著叫花子“嘖嘖”叫道:“來,吃?!?/p>
叫花子大怒,啐道:“乞丐也是有骨氣的,不食嗟來之食!”
“哈哈哈~~~”陳天默指著他大笑,而后譏諷道:“只這一聲喊,你就露了底!中氣很足嘛。什么孱弱,什么饑餓,全都是假的,你的聲音、姿態(tài)、動作也全都是偽裝出來的!尤其是你那一雙眼睛,雖然被遮掩在頭發(fā)里,可也藏不住你那森寒如刀、惡毒如蝎的目光!”
其實自打這叫花子甫一出現(xiàn)的時候,陳天默便看出不對了,他夜眼明察秋毫,法眼洞鑒真?zhèn)涡八睿扒劰Α笨神鋈f籟,祖?zhèn)飨嘈g(shù)爛熟于心,一切豈能瞞得住他?
烏橫山嘆息道:“瘋了,真是瘋了!老夫覺得這位陳老板多半是身懷瘋病,或者是酒喝多了,在此地胡言亂語呢。掌柜的,附近可有郎中,快去請來一個給他瞧瞧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