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樂瑤將紅薯從火堆里掏出來后,側(cè)眸嗔怪的看著自己的母后:“母后!您這是在說什么啊,他不是那樣的人。私奔這種事,不知道是多卑劣的男子,不顧自己心愛之人的名聲以及人家父母的感受才干得出來的事情?!苯茓蒲凵駥徱曋约旱呐畠海讻]有一絲怒意也沒有一絲責怪,只是有些語重心長起來:“他近日其實也已經(jīng)多番試探你父皇了,你知道你父皇那性子,都不用母后多說。站在母后跟你父皇的角度,你是大周帝后唯一的掌上明珠,以后你遠在匈奴若是真的出了事,人家輕而易舉的就可以用你挾制你的父皇母后,我們到時候只能退讓?,幀?,你是被帝后珍愛的公主,你的安危,就是我們的軟肋。”才十六歲的裴樂瑤,沒有做過母親,更無很長的人生閱歷,她想當然的就反駁了回去:“拓跋野不是那樣的人,他怎么會用我要挾你們呢?我們只是想要在一起,不關乎一點利益,就只是簡單純粹的感情?!苯茓崎_始給紅薯剝皮,動作慢悠悠的,溫婉的笑意顯得寧靜深遠:“你才十六歲,怎么看得見漫漫人生路上的是非?母后不是要一刀子砍死你的這段感情。母后是覺得,你這個年紀應該去讀書,去學真本事,去見更廣闊的天地,將淺薄的人生變得厚重,而不是嫁人生子。其次,你是帝國公主,嫁去匈奴更是大閼氏,這樣的身份,放在哪里都不是輕飄飄的。你若是只有相貌,只有一份所謂的愛情,你覺得你能坐穩(wěn)那匈奴遼闊疆域之上的鳳座嗎?瑤瑤,當一國之母,你覺得只有一份愛情就夠了嗎?”“匈奴有十大貴族,還有各大部落,才剛剛鎮(zhèn)壓下來,不代表會安寧一世。這里邊的貴女更是數(shù)不勝數(shù),她們個個背后都有部族的支持,疆域,兵馬。若真是想要將一個異國公主從高位上拉下來,那些貴族家里的法子真的有很多很多,你一個人應付得了嗎?還是說,拓跋野能因為一份純粹的感情,能做到無時無刻的護著你,直到老去?”皇后的連連發(fā)問,溫婉容顏之上多了幾分嚴肅。裴樂瑤的心開始被捏攥起來,眼角有些泛紅,卻依舊執(zhí)拗的道:“我跟拓跋野在一起后,不會只待在后宮,我會像母后一樣走入前朝。拓跋野跟我說,在匈奴,王族女子是可以參與朝政的。就像他的額娘呼延太后跟姑姑朔蘭長公主一樣?!睔v經(jīng)半生浮沉的皇后,的確有許多的人生道理,但這些人生的道理都是當年她撞破了頭,用血淚換來的。她不愿自己的女兒,去蹚渾水,走彎路。江云嬈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一樁舊事,從未向自己女兒細說過的一件事,眼角微垂下來:“我懷著你哥哥那一年,正逢你父皇拔除世家的那一年,也是朝堂上各方勢力斗得最慘烈的那一年。世家聯(lián)合反撲,母后的家族傾塌后,也成為了眾矢之的。才懷著你哥哥時,我就假死過一次,但后來還是回到了你父皇身邊,選擇跟他一起面對。當年的我,也以為只要有皇帝的寵愛,不顧一切的情感,兩個人心貼心的在一起就夠了。可是我想錯了,江家倒臺后,我什么都不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