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值中午時分，工廠大門口工人進(jìn)進(jìn)出出，廠對面的街上有好幾個擺攤的小販。一些不想在廠里食堂吃飯的工人就會出來在打打牙祭。江綰和沈怡就在一家餃子攤前吃餃子。餃子攤前大概有四五個桌子，位置有限，不認(rèn)識的人都可以拼桌。江綰和沈怡旁邊很快就坐了兩個年紀(jì)二十六七八的女工人。兩人嘰嘰喳喳地小聲說著今天發(fā)薪水，說著廠辦發(fā)的東西......沈怡看著對方比她孫女大不了多少，目光更溫和了幾分。江綰有些明白奶奶想問什么，“同志，你們廠的效益還挺好，連水果罐頭和啤酒票都發(fā)！哪像我們廠今年效益不太好，快過年了，都還什么都沒發(fā)?！眱蓚€女工早就注意到這兩位女同志了，年紀(jì)大的女同志氣質(zhì)特別好，看著她們笑的時候特別溫柔慈祥。年輕的女同志戴著黑框眼鏡，皮膚白里透紅，看不出任何的粗糙，粉嫩粉嫩的臉蛋一看就覺得對方不是她們這種普通女工，比廠辦那個女大學(xué)生還要好看許多！但聽對方所在的廠還不如她們廠，頓時女工心里就有些驕傲起來，“我們廠以前效益也不行，后來破產(chǎn)重組，我們換了個廠長接手，新廠長特別厲害，我們廠的效益自然就好了?！苯U：“我是聽說你們廠以前不怎么樣?！迸び行┫訍旱卣f道：“那還不是因為頭一個廠長不當(dāng)人中飽私囊，貪污那么多！把好好一個國營廠都搞破產(chǎn)了！害得我們差點都成了下崗工人！”另外一個女工也厭惡道：“我聽說他家也遭報應(yīng)了！他自己坐牢去了，他兩個雙胞胎兒子也沒考上大學(xué)！我媽堂兄的兒子就是和他家雙胞胎兒子一個學(xué)校的，聽人說他兩個兒子以前在學(xué)校成績年級前幾名的。后來他們家里出事，他們連大學(xué)都沒考上！他家大兒子名牌大學(xué)畢業(yè)生，好像個大記者，現(xiàn)在都快三十歲了吧？都還沒娶到老婆呢！最慘的還是他老婆，好像他坐牢后氣死了吧？”女工：“沒死吧？好像是她女兒死了？反正不是死了就是癱瘓了！”“對！他家的事我們廠里傳得沸沸揚揚，都巴不得他們家倒霉遭報應(yīng)！”兩個女工同仇敵愾，把江大衛(wèi)一家的八卦又說一遍。江綰看了一眼奶奶，見她臉色沉默，岔開了這部分話題，“這么說你們還是之前紡織廠的老工人？”女工慶幸道：“我們廠用的工人都是之前的工人，如果沒有新廠長，我們這些人都下崗了。”......江綰走之前去攤販老板娘跟前付錢，順便給兩個女工一起付了餃子錢。兩位女工付錢的時候被老板娘告知：“你們的餃子錢已經(jīng)付過了！”兩人一問才知道是之前同桌的女同志幫她們付的錢?！八蔡蜌饬耍趺茨茏屗跺X，我都還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是哪個廠的！”她們連對方名字都不知道呢，就吃了對方一頓餃子?！跋麓卧儆龅轿覀冊僬埢厝?。”......回去的路上，沈怡異常的沉默。江綰沒有說話，她也不想替江大衛(wèi)說什么好話。她也不希望奶奶因為對江大衛(wèi)的愧疚，就生出什么補償江大衛(wèi)的心思來。奶奶欠江大衛(wèi)的，江大衛(wèi)欠她的，四舍五入就等于奶奶欠她的。如果奶奶非要補償，就補償在她這個孫女身上吧！